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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還是握在佘寧手裏。顧念因早就明白,表情始終如一,在佘寧說完後沒有停頓的點了下頭:“好。”談話到這裏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佘寧手腕上的表響了。她低頭看了一眼,接著對顧念因道:“不早了,早點睡。”顧念因點點頭,語氣溫和送上一句:“媽媽晚安。”而她話音剛落,麵前的螢幕就黑了。沒有“晚安”。甚至連剛剛自己這句話有沒有被送過去,都未可知。顧念因看著黑掉的螢幕,眼睛盯著螢幕對麵自己看了好久。少女冷靜到極致...(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第65章

蟬鳴劃過天空,不知疲倦的叫著。

蝴蝶撲閃著她白色的翅膀飛過開滿小蒼蘭的花園,陽光明媚的曬在握著根長棍的手上,熾熱的催人發汗。

夏天來了。

這判斷明顯不符合林惜的認知,少女平整的眉間皺起了眉頭。

這不是夏季,不應該有蟬鳴的。

“……”

似乎是意識到了現實,林惜穿過蝴蝶從夢境中醒了過來。

她疲憊的眼睛睜開的遲緩,窗外的天空濛著層混沌蒼白,冷風搖的枯枝晃動,看起來像是要下雪。

這才對了。

她的世界是在冬天裏。

林惜看著窗外,心想這是她最近做過的最好的一個夢了。

起碼隻是蟬鳴。

昨天她夢見了顧念因被子彈擊穿額頭,鮮血流滿了她的手,怎麽洗也洗不掉。

前天她夢見了她奮力要掐死的人是顧念因,少女纖細的脖頸就卡在她的手中,白皙的肌膚包裹著堅硬的骨骼形成了一種詭異的手感,它緊緊的貼著她的掌心,像是要把她的手掌刺穿。

“……”

呼吸突然急促了兩下,林惜感覺心口泛疼,深深的閉了下眼。

可她的耳邊卻傳來一道聲音:“醒了。”

那是一道林惜全然陌生的聲音。

她重新睜開眼睛,轉頭朝身後看去,她的床邊還坐著一個女人。

瘦削高挑,優雅矜貴。

她盤著一絲不茍的低發,坐在單椅的身形與顧念因相似。

是佘寧。

林惜上次清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也是佘寧的臉。

從太陽穴精準穿過去的子彈卡在了男人的腦袋裏,林惜清晰的感受到手下的脈搏不在跳動。⊙

她看著手裏徹底不再掙紮,再也沒有威脅的男人,血液順著她的指縫蔓延開來。

林惜的整個世界都被塗滿了這抹顏色,鮮紅一片。

她呆住的眼神茫然又驚恐,猛地朝子彈射來的方向看去,就看到很多車子圍了過來,西裝革履的保鏢齊刷刷的站成一排,在中間為一個還沒走來的人讓開了路。

佘寧走來的不緊不慢。

她穿著黑色的長款大衣,走路帶風,表情冷漠,居高臨下的表情也隻是冷漠的瞥了一眼那個剛剛被打死的男人,連憎惡都看不見。

那她會害怕什麽?

林惜腦袋裏傳來這麽一個疑問,緊接著伴隨的還有理智恢複後的疼痛。

她的肩膀結結實實的被男人用棒球棍砸了幾下,現下再也使不上力氣。

也不需要她使力氣了。

意識到這一點,林惜緊繃的神經也安心了。

她看著朝她這邊走來的人,忽的眼皮沉重,轟然倒地。

關於自己的傷情,林惜也是醒來後聽護士小姐才清楚。

鎖骨斷裂,送來的時候就直接從急診上了手術臺,開刀打了骨釘,至於縫了幾針林惜也不清楚。

除此之外她身上還有多處軟組織挫傷,很難說這種細碎的疼痛跟肩膀上的骨折哪個更磨人些,反正籠統的加在林惜身上,痛意比前兩天感受的更加明顯。

不過,這也在變相的證明林惜在一點點從那天的沖擊中走出來。

“你看起精神比前兩天要好很多。”佘寧淡聲,隻是在形容一個事實。

林惜看著這位已經說了很多句話的不速之客,開口問道:“我該怎麽稱呼您。”

佘寧自我介紹:“我姓佘,單字一個寧,你可以稱呼我顧夫人。”

林惜聽到這個稱呼笑了一下,直道:“我還以為會是林夫人。”

佘寧聞言看了林惜一樣。

她們心照不宣,都知道對方的身份。

“接下來我要跟你說的事情,跟你父親沒有關係。”佘寧淡聲,眼底透著不易被人察覺的不屑。

林惜有些意外,接著就聽到佘寧對她說:“我很感謝你對念唸的保護,如果不是你,念念可能現在就已經不在了。所以作為感謝,你住院期間的所有費用,後期身體康複訓練,心理治療,都有我們這邊支付。”

“條件呢?”林惜看向佘寧,疲憊的眼睛裏藏著戒備,“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吧。”

對方直來直往,佘寧也開門見山:“我希望你可以跟念念分手。”

“不可能。”林惜冷聲丟給了佘寧答案。

佘寧聞言,臉上的表情沒怎麽變化。

她對此早有準備,她也沒打算一開始就能跟林惜談妥。

她可是親眼見過這孩子為了顧念因有多麽的不要命,所以她也知道顧念因對這孩子來說是怎樣的軟肋。

佘寧:“那我問問你,你接近念唸的時候是以怎樣的身份靠近她的呢?是以她繼妹的身份嗎?”

“或者我們換一種說法,念念知道她的愛人其實是她的繼妹嗎?”

事實擺在麵前,林惜被佘寧的某些字眼深深的刺痛了。

她好像找到了比鎖骨斷裂、軟組織挫傷還要疼的痛感,臉上的表情無聲無息的變了幾分。

“林惜,顧家永遠不會承認你的。”

佘寧繼續講著,聲音從容不迫。

林惜就這樣看著麵前的這個婦人,表情沉沉,接著筆直著身子往身後的軟枕靠了靠。

她從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懶懶擡眼:“可您剛剛已經承認我是顧念因的愛人了。”

少女的聲音輕浮,帶著點挑釁,佘寧還是第一次被人堵住。

刺耳的話術不止她會說,林惜也會。

她最不想聽到的“愛人”兩字穿過她的耳廓,一

下就讓她想起顧念因聯合林得緣騙她的事情。

她向來聽話順從的女兒,竟會為了一個女生,蒙騙她,不惜動用渚城人脈,私自離開南城……

那可是她精心培養出來的孩子,品行端正,處處優秀。

怎麽會,怎麽會是一個同性戀!

林惜一句話就戳中了佘寧的要害,逼得她失控的騰起一陣憤怒。

但她的理智平靜的可怕,涵養拉著她保持著自己的優雅,起碼不能在個孩子麵前失態。

病房安靜了好一陣,佘寧才冷聲開口:“林惜,你要知道,如果今天不是因為你救了念念,我連給你跟我商量的機會都不會給。”

“哦。”林惜淡淡一聲,有禮貌,但不多。

佘寧威脅的話明顯在她這不起作用,林得緣威脅她的次數多了,她早就對這種事情免疫了。

她們都是因為顧念因才坐在一起的,她知道佘寧之所以肯更自己談,是看在顧念因的麵子上,而她沒有開口回懟佘寧,也是看在顧念因的麵子。

這種無所謂的態度,過去都是佘寧在談判桌上擺出的。

她垂在膝上的手緊了一下,推出了她準備好的籌碼:“我知道你在繪畫方麵很有天賦,如果你同意跟念念分手,不再跟她有任何聯係,我會送你去世界上最好的藝術學府進修,或者你有什麽別的地方想去,我也會同意。”

“謝謝您,我不需要。”林惜依舊是拒絕。

要她拿離開顧念因換自己的前程,她做不到。

她隻有顧念因了。

她隻要顧念因。

“你會需要的。”佘寧卻莫名的篤定,說著就從自己的手包裏拿出了一張卡片。

薄薄的一張卡片被放在床頭櫃上,不注意去看也不會看到。

佘寧沒有再跟林惜多談,可能也是她高傲的耐心已然耗盡,再也談不下去了。

細高跟冰冷的敲擊著地板,房門開啟又關上後,病房裏安靜的要命。

“知——!!”

林惜坐在病床上,耳邊莫名又聽到了蟬鳴的聲音。

她看向窗外,外麵依舊是白茫茫的一片。

可望久了,她的視線裏就開始慢慢滲血,從窗框邊緣開始,四麵八方的朝中央聚集來,消毒水的味道也壓不住濃重的血腥。

林惜的心跳開始加速。

她緊緊的閉上了眼睛,蟬鳴尖銳挑著她的心髒,快要劃破她的耳朵。

也不知道是不是苦中作樂。

她這才發現原來心跳跟心跳之間也是有區別的。

“……嗬。”

林惜嗤笑著擡手扣過心口,傷口也連帶著被扯痛。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畢竟體檢報告顯示,她的腦袋沒有任何問題。

可能快死了吧。

蟬鳴在林惜腦袋裏叫囂了很長一段時間,久到好像一個盛夏那麽長。

終於在某一瞬,她慢慢平靜下來的時候,消失了。

窗外依舊是蒼茫熟悉的風景,林惜看著窗外的老樹,像是看到了老朋友。

她現在所在醫院就是刑秀住的醫院,她的事情瞞不住跟她認識醫生護士,婦科住院部的護士小姐在她剛住院的時候就來慰問了,還給她送來了刑秀的遺物。

林惜視線轉動,看向了放在會客區沙發上的箱子。

她知道自己不該做這些有可能引起她情緒波動的事情,可還是在有了精神後,選擇去開啟那個箱子。

見不到顧念因,見一見刑秀也是好的。

太陽透過薄雲落進林惜的病房,朦朧的照過她瘦削的身影。

它似有憂愁,不知道這孩子是在聊以慰藉,還是自揭傷疤。

刑秀的巷子裏都是些小物件,書、本子、水果刀……

還有一個信封。

林惜看著這個被特意明顯夾在書裏信封,整個人都頓住了。

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麽,顫唞的,開啟了這個信封。

一張字跡工整的信紙被她展開,拿在了手裏。

【小惜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媽媽已經離開你了,很抱歉,沒能陪你更長的時間。】

刑秀這個時候好像就已經很吃了,她的筆記虛浮,卻也盡量工整。

林惜剛讀完一行,眼眶就已經開始濕熱了。

【我們小惜現在的心情怎麽樣,有沒有好一點呢?

實不相瞞,之前我還在擔心過自己能不能撐到看你成年的那一天,現在我不僅看到了,還陪你多過了好多天,這就已經很好了。小惜的成人後世界裏還有媽媽的存在,媽媽很高興。

所以,小惜不要因為媽媽的離開太難過。媽媽隻是換了一種方式陪伴你,就像小櫻的媽媽那樣,你看不到我,可我還能看得到你。所以不要讓自己落寞下去,我在你身邊看著可是會生氣的,O^O!】

看著刑秀在段落最後畫出的小表情,林惜不由得笑了一下。

可更多的卻是沿著她的下巴,掉下來的幾顆更大的淚珠。

“啪嗒,啪嗒。”

淚水順著林惜的臉頰失控的往下掉落著,滴在信紙上暈染開了刑秀的筆跡。

少女方纔的冷靜被淚水沖刷的一滴不剩,林惜現在真的很想向刑秀求助,很想問問她自己該怎麽辦。

她剛剛態度鮮明的跟佘寧表明瞭她的決心。

可除了這個,她現在好像什麽都做不了。

她現在甚至都聯係不上顧念因。

沒有人能聯係得上顧念因。

紙張被愈發收緊的力氣緊緊攥著,發出喑啞脆弱的抗議聲。

就好像是林惜身體發出的警告。

劇烈抖動的肩膀扯痛著傷口,警告著林惜逐漸收緊的身體。

她連緊緊蜷縮在一起都做不到,無法紓解的痛苦捲土襲來,她無聲的哭泣著,抽噎聲斷斷續續。

【卡裏的錢都給媽媽給你攢的,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媽媽永遠愛你。】

信的最後一句話被淚眼破碎的視線分割成了幾分,林惜默讀著,拿著信紙的手抖了一下。

“錢”字來的刺眼,刑秀的所有卡林惜都清楚。

她轉手摸起信封,接著就從裏麵又掉出了另一張卡。

林惜不明白這個卡是哪裏來的,轉念就想到了陶醫生。

他跟媽媽平時接觸最頻繁,大概是能知道些什麽的。

偷偷從病房溜出去,電梯來的很慢。

骨科住院區跟婦科住院區上下樓,林惜幹脆走了樓梯。

病區沒多少人會走應急通道,林惜膝蓋被磨破了很大一個口子,走下去得很慢。

慢到護士們來著裏閑聊說話,都不會察覺到樓上有人來。

“是不是那個她媽媽宮頸癌三期發展成四期的那個?”

“是啊,真是怪可憐的,一個親人都沒有了,自己一個人住院想想就覺得難過。”

“不對啊,她不是還有爸爸嗎?”

“就她那個人渣爸爸,還不如不見!我聽萍姐說,他上個月來了一次,月底她媽媽就去世了。這種男人薄情寡義的,還不知道在裏麵說了什麽呢。”

“肯定是把病情給透露了,他來之前還跟小琴姐打聽過病人病情,害的琴姐被陶老大扣了五十塊錢。真是人渣!禍害精!別讓我看……”

“啪嗒。”

護士小姐義憤填膺的討論中,有東西掉落的聲音響起。

輕輕地,卻又格外明顯。

三名護士小姐不約而同的頓住了談論的聲音,猛地擡頭看去,就看到林惜站在樓梯上。

她麵色蒼白,身形單薄。

久未打理的黑發枯涸的垂在肩上,像隻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鬼。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因在做什麽,那沾著酒精的手指涼涼的,落在麵板上卻燒了起來。是冬日裏的柴火,幹燥易燃,劈啪的在林惜心裏燒著。動作到最後,顧念因將又她又粘上麪粉的手指拿給了林惜看:“麪粉。”“哦。”林惜僵硬的了一聲。她耳朵有點紅,不自然的擡手捏了捏,似乎再讓自己強行冷靜下來,接著就看著這個罪魁禍首,跟她道:“下次你這樣的時候提起跟我說一聲,不然會讓人誤會的。”“不懂。”顧念因淡淡,幹淨著一雙瞳子看著林惜。相處了這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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