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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接著她便轉身就走了。午後的太陽帶著夏日餘燼,直落落的打在少女的背影上。馬尾隨著她跑起來的步伐晃得淩亂,比賽的跑道離她越來越遠,她爭分奪秒的並不是為了比賽成績。顧念因單身直坐在她的座位上,目光追著林惜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這人徹底消失在來人影交織的操場,她纔將視線轉了回來。下午的觀衆席逐漸走向失序淩亂,不少人串座換位。而就在這混亂的邊緣,孤零零的放著把椅子。林惜走的焦急,椅子上還放著她的書包。掛...(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第61章

夜色籠罩冬日世界,老舊的小區裏亮起一排排昏黃的燈光。

貼過磨砂紙的窗戶暈開上麵的影子,歸家晚飯的時間,每戶有每戶的忙碌。

煨著小火的粥在竈臺上安穩的燉著,濃稠滾動的聲音沾滿了熱氣,沉甸中還有淺淺的水聲。

廚房的櫃臺正好抵在顧念因的腰上,她擡著隻手臂後靠在上麵。

那手背上的紅印已經消失了,又像是換了一個地方存在,順著她無聲地垂下的長發停在了她的耳廓。

脖頸昂起,吞嚥順著她繃起的肌肉線條有節奏的滾動。

林惜單手捧著她的臉,不厭其煩的在她唇上徘徊摩挲。

這人很聰明,什麽的東西看人示範幾次就都能學會。

所以這一次她也不再是撞過去的。

牙齒沒有磕碰,林惜一遍一遍的掠過顧念因的齒尖。

她發現顧念因的牙齒也並非如表麵看起來那樣規整,她的尖齒不夠尖,反而是在靠近口腔裏麵的地方藏著一枚足夠尖的牙齒。

林惜莫名的喜歡這顆牙齒,顧不得顧念因抵抗的,反複磨過。

明明這抹鋒利劃過的是她的舌尖,顧念因的眼眶卻肉眼可見的泛紅起來,深邃的瞳子裏漾起一捧淺水。

像是春日裏融化的雪山尖尖。

林惜擡眼瞧著,心髒像是被擊中了一樣。

她愛死了此刻的顧念因,愛死了她此刻臉上旁人都不曾窺探得到一瞬的顏色。

那垂落著的手擦過柔軟的羊毛,寬鬆的毛衣隨著被摟緊的動作逐漸堆積在一起。

林惜緊摟住顧念因的腰,相抵的唇瓣擦過顧念因的嘴角抵在了她的肩上,她聽著她略過耳側的喘氣,鼻腔裏是小蒼蘭的味道。

佔有慾與患得患失同時出現。

皆是前所未有的膨脹。

這個人是屬於她的。

也隻能屬於她。

然則感受到安全感的同時,另一種一種被林惜壓抑的情緒也在到達了失控的臨界點。

肩頭在輕輕抖動,顧念因察覺到了林惜情緒的一點變化,側過頭看著她:“怎麽了?”

“你這顆牙齒,我小時候也有。”林惜輕聲,聲音帶著熾熱的吐息悶在顧念因的毛衣裏。

“那時候吃東西老是會咬到嘴巴,媽媽發現後就帶我去了牙科診所,讓醫生給我磨平了。”

可那個時候是林惜剛回到家沒幾天。

她小心翼翼的在這個陌生的家生活,也不敢跟刑秀林得緣說自己的什麽事情。

而刑秀卻僅憑著她在吃水果時露出的細微的反應,就察覺出了她的這個煩惱。

回憶如倒逆的潮水,交織密佈在林惜世界上空。

烏雲成片,黑壓壓的看不到太陽。

終於在某一刻,天空在被溫柔包圍的同時,也再也承載不住這些潮水,大雨傾盆而來。

“顧念因。”林惜緊咬著自己的唇瓣喊了聲顧念因的名字,不讓自己的哭腔那麽明顯。

“我沒有媽媽了……”

貼在顧念因耳邊的聲音像刀子一樣從林惜的喉嚨裏切出來,劃得她遍體鱗傷。

她終於說出來了。

她終於讓自己麵對這了這個現實。

“我再也沒有媽媽了。”

正對著林惜的,居民樓裏亮起的一盞盞歸家的燈。

那是她跟刑秀一起期待過的溫馨,是她這些年都在想要得到的東西。

林惜靠在顧念因的肩上,放聲大哭。

哭她失去的母親,哭她的拚盡全力,哭她又一次跌入無望的人生……

“顧念因……我該怎麽辦……”林惜抽噎著,斷斷續續的問著顧念因,更像是在問她自己。

她撐不下去了,她這一天都在很努力讓自己放下過去。

可是裝做鎮定真的好累,顧念因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

林惜心裏清楚逝者已矣,生者當更加堅強的活下去才對。

可傾盆的滂沱大雨將她踩著的土壤澆灌的潮濕泥濘,越是掙紮,她就越是深陷其中,寸步難行,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走下去。

而她抱緊了顧念因,就像是抱著她的救命稻草。

她是在骨髓移植前被徹底破壞摧毀的造血和免疫係統,她卑劣的渴望著,等待著顧念因的骨髓。

一寸一寸,少女不斷收緊的手臂勒得顧念因快要喘不上氣。

而比這更讓她難過的是,她聽著林惜終於釋放出來的哭聲,心上犯上的那陣陣酸澀擰疼。

這是她身上寥寥無幾的共情能力。

是林惜給她的。

也隻供給給林惜。

毛衣吸飽了淚水,沉甸甸的掛在顧念因的肩上。

顧念因擡起了手,長指穿過少女實在算不上光潔的長發,輕輕拂著她的腦袋。

“交給我。”

“把一切都交給我。”

顧念因承諾著,一遍一遍的重複說給林惜。

“我不會離開你的。”

“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

“就算是死亡來臨,我也會帶著你一起走。”

直到顧念因最後一句話,林惜激烈的抽噎兀的停了下來。

這句話說的真的好可怕,竟然就這樣直白了當把死亡再次放在剛剛經歷過生離死別的人麵前。

簡直就像個瘋批變態。

可偏偏林惜需要的就是這樣。

當愛和死掛鈎,交織出來的紅色像是泥淖裏生出來的罌|粟。

殘忍又濃鬱。

林惜更加確認,顧念因就是那株能夠注入進她身體的骨髓。

她隻有有了她,才能真的活下去。

誰纔是菟絲花啊?

哭泣裏攙著破涕的笑聲,林惜的肩膀再次聳的劇烈起來。

她的難過還沒有發洩完,心下就又鋪上了悲涼,哭笑猙獰,她就這樣靠著顧念因,也不知道到哭了多久。

小火煨著的粥軟爛到了極點,珍貴的食材混在裏麵,可最終林惜也沒嘗出這是個什麽味道。

反正能夠果腹就很好了,反正能活著就好了。

渾渾噩噩的,等林惜真的清醒的回過神來,她就已經換好了衣服,跟顧念因一起躺在了床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人故意的,她敞開的領口就大咧咧的卡在肩膀,鎖骨好像還留著人的溫度。

林惜不在意這些,沒有焦點的瞳子望著天花板,對時間的反應有些遲鈍:“下週就跨年了是不是?”

“是這周。”顧念因更正,“元旦在週五,學校放週五到周天。”

“那我們週六要補課嗎?”林惜又問道。┆┆

“不用。”顧念因淡聲。

接著似有引導的看向了林惜,“要不要去哪裏看看?”

話音落下,本就安靜的房間更加安靜了。

林惜看著視線裏白茫茫一片的屋頂,吐出了一個字:“雪。”

她的期待來的突然,麻木的瞳子裏似乎點上了幾分亮光:“顧念因,我想去看雪。”

顧念因聽著,很自然的就接道:“那就去北邊,去吉林,去漠河,去俄羅斯。”

“西伯利亞的雪原早就已經滿是積雪了,有寒風,有雄鹿,還有可以吃掉你的棕熊。”

“被棕熊吃掉會疼嗎?”林惜思緒跳躍。

“很疼。”顧念因平靜回答。

“它們喜歡吃新鮮的食物,溫熱的血液可以保溫食物,而你作為它們用來盛放食物的器皿,不會讓你很快死掉。”

顧念因的聲音裏摻雜著老舊床板發出的吱呀聲。

她轉身看向林惜,手指自然而然的抵在了她的小腹,修剪圓潤的指甲輕輕畫著:“它們會剖開你的肚子,選擇最柔軟的腸道。”

林惜聽著顧念因的形容默然轉過身去,窸窣的動靜中傳來一聲淺笑。

那抵在小腹上的手指非但沒有落下來,反而因為距離的靠近,使得手指更深的抵在她的腹腔。

貓咪主動露出肚皮是對人類的信任,那人類對人類呢?

或許也是信任。

信任到可以接受自己隨時被對方殺死。

顧念因的手指還抵在林惜的小腹上,她環著她的手,若無其事的問道:“去西伯利亞是不是需要簽證?”

“嗯。”顧念因應著,抵著的手變成了輕撫。

落在小腹的指甲變成了指腹,一下一下的略過凹陷下一道月牙的肌膚。

顧念因離著林惜很近,否決了西伯利亞:“所以短期不太好實現。”

“那去漠河吧。”林惜道。

房間的燈被調成了落日的昏黃,窗外的漆黑沿著窗簾的縫隙劃了長長的一道。

林惜心安理得的接受著這個隻有她跟顧念因兩個人的世界,膝蓋收攏,將自己輕輕縮了起來:“我討厭人多的地方。”

“我也是。”顧念因附和著,不緊不慢的把腿也越過了她們之間的界限。

膝蓋抵在一起,就好像在互相取暖。

林惜半夢半醒間聽到顧念因輕聲對她道:“阿惜討厭的,就是我討厭的。”

.

飛機從雲端平穩落地,北域已然刮滿了冷風。

清開的跑道兩側堆滿了厚重的雪,林惜拉著行李走在出機場的連廊上,整個世界像是揉開了的白色,隻有她跟顧念因的臉上帶著紅。

從南城到漠河是沒有快捷的直達交通工具的,林惜跟顧念因需要先坐飛機到了哈爾濱,然後再轉火車去往漠河。

在飛機上俯瞰到的純白世界並不真切,在火車上林惜纔算是更近的距離看到了大雪。

內外溫差在窗戶邊沿結上了一層霜凍,幹枯的樹枝上結著冰淩,越是往北越是琉璃,真的就如詩中寫的千裏冰封,萬裏雪山。

軟臥八個小時,林惜的眼睛就沒捨得閉上。

她像是在飛機上睡足了精神,又像是不知疲憊,盯著窗外看了一路。

嶄新的世界將她的南城擠出了腦袋。

林惜跟顧念因沒有跟團,是最後麵下車的人。

這兩人剛下車,一個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的大姐就拿過了林惜手裏的東西。

“唉呀

媽呀,這一路累了吧!”

這樣的熱情讓林惜都有些招架不住,一時分辨不出這個人是好是壞。

還是顧念因先反應了過來,開口詢問道:“您就是劉阿姨吧?”

“哎呀,你們南方小姑娘說話就是細法。”女人臉上笑意更濃,“什麽劉阿姨啊,喊我劉姨就行,阿不阿的,多見外。”

這麽說著,劉姨就拎著兩人的東西帶著她們倆出了火車站。

林惜也不知道顧念因是怎麽找到這位做農家樂的劉姨的,隻知道她家沒有跟任何旅行社合作,好像並不是幹農家樂似的,來接她們的車子也是輛有點歲數的五菱宏光。

可能也是應了那句人不可貌相,上到車子裏,林惜發現這也沒有外麵展現出來的糟糕。

車內一切都收拾的幹幹淨淨的,空調暖風吹不要錢的烘著,跟外麵簡直不是一個天氣。

車門關閉,外麵的人聲風聲就什麽都聽不到了,車內氣氛安靜的異常。

林惜是因為心情還沒轉換好,顧念因則是本身就話不多,可就是這樣,依舊沒有攔住副駕駛劉姨的熱情。

“來咱們這邊就隨便玩啊!今天晚上咱們吃鐵鍋燉大鵝,管飽!”

“小姑娘你們今天運氣不錯,咱們這邊氣象臺說今晚的極光概率還挺大呢。”

“咱們後山那嘎達可適合看極光了。”

……

那一個個“咱們”連成了串,不停歇的從劉姨嘴裏吐出。

林惜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能嘮的人,即使她們接話的次數不多,也沒有那麽熱情,可劉姨這一路上,話就沒有停下來過。

鬆柏蓋著厚重的積雪,沿途給林惜撥開窗外風景。

她就這樣看著,本該覺得吵嚷的聲音莫名讓她心情好了很多,甚至聽著劉姨嘮的剛發生不久的故事,還有點想笑。

車窗倒映著窗外的景色,也將車內的畫麵映在玻璃上。

顧念因看著那沒有刻意壓住的嘴角,也跟著微微笑了一下。

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劉姨也從後視鏡裏注意到這兩人的笑,八卦的眼神蠢蠢欲動:“小姑娘,我就是那啥確定一下,因為給你倆安排了一個房間啊,你倆,那個,是一對是吧?”

林惜聞言落在窗外的視線頓了一下。

她在等顧念因的回答。

而顧念因沒有避諱,坦蕩承認了:“是的。”

“我就知道!”劉姨激動差點從車裏蹦起來,“剛才一看就覺得你們倆有夫呸,妻妻像!”

她是真的能聊,卻又不會讓人覺得冒犯,接著又問道:“我聽說咱們國內這個同性戀婚姻合法,是不是也快了?”

顧念因點頭:“有幾個城市地方預計下半年要開放試點了。”

“那挺好的啊。”劉姨聽著欣慰又頗有些感慨,“越來越開放了。”

“其實說穿了啊,這結婚就是一張證。我看不好多你們這樣的年輕人都不領證隻同居過日子,是不是?感情好比領不領證的都重要,一張紙而已。”

“嗯。”顧念因點點頭。

隻是她回應的是同居這一社會現象。

關於領不領證不重要這件事,她另有回答——

“所以我倆等到了法定年齡,就結婚。”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然後再飛蛾撲火的,為飼養她的主人動心。林惜盯著卷子上那個模糊數字的眼神慢慢平靜了下來,平靜的有一種認栽感。她可以做顧念因的蝴蝶,做飛蛾撲火的蛾子,唯獨不能做渣女。女朋友……她曾經還跟鐘笙大放厥詞,說這輩子都不會有的。所以說,誓言都是用來違背的。.於是在下午放學的時候,林惜主動提出送顧念因回家。鐘笙之前給她惡補的時候說過,告白需要合適的場合,雖然她想要顧念因說的事情嚴格來說不算是表白,但人來人往的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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