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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那個人。存著小心思,她在遊紓俞洗澡之際,試圖在回憶裏的原位找到那個貓貓頭玩具。可惜找是找到了,卻鎖在鐵盒子裏。嚴嚴實實,像極女人禁慾外表。最終還是沒能用上,而且,一著不慎,還被遊紓俞抓住空檔,按著手壓到頭頂。被褥從女人肩頭滑落下去,冉尋瞥一眼她雪白脖頸,又仔細觀摩鎖骨處,全是自己剛印下的旖旎痕跡。她乖乖叫人製著,偏頭問:“姐姐要懲罰我了嗎?”遊紓俞墨眸微紅,還濕潤著,居高臨下,用指腹撫過她唇。...(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第79章

濕軟掠過唇畔, 激起電流般的微栗。

她們彷彿倒退回戀愛初學者的境地,稍微再親昵一點的行徑都變得磕絆。

可正待更進一步時,有人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後退。

呼吸都是亂的, 卻很認真,詢問她的感受,“紓紓, 你是不是還難受著,我們改日吧?”

遊紓俞傾身過去。

環住對方脖頸,抵在她耳邊,“今天已經……可以了。”

臉頰暈染緋意, 嗓音輕到近乎不可聞。

“你想的話, 我願意。”

她竟可恥地在這短暫分開的幾秒,生出些許不知足的饕然。

這誰招架得住。

冉尋呼吸發燙,被遊紓俞的模樣勾得情難自已。

她想, 明明白天的時候還一本正經坐她旁邊,隻會淡聲說“嗯”、“都隨你”的人, 此刻怎麽像蜜一樣甜。

想再逗逗,冉尋手心覆住遊紓俞的小腹,咬著她耳朵問:

“剛才怎麽不說?我懂了,原來紓紓剛才還想我這樣揉一揉。”

遊紓俞本來就瘦,被她這麽一碰,身軀頓時像單薄葉片一樣輕顫。

她睫毛濕潤,勉強壓下想哼出聲的欲.望, 主動去吻冉尋。

堵住那些讓她又羞又氣的話。

這次兩個人都沒辦法再維持矜持體麵。

短暫分開一個多月, 卻連對方呼吸換氣的節律都熟稔於心。

冉尋攬住遊紓俞的腰, 手稍向上探,就沒進輕薄的絲質襯衫裏。

親昵實在太倉促, 臥室隻在五步之遙的方向,但是沒人願意勞師動衆換個房間。

以至於冉尋擔心,女人看上去白皙又容易留下痕跡的肌膚,會不會被沙發的粗糙料子劃到。

她把自己平素抱的抱枕墊在了遊紓俞腰際處。

俯身下去,用親吻融化已經泥濘陷軟的人。

素來規整束起的長發四散,頸側染上酡紅,雙手無力地想撐起,但早就被卸幹力氣。

跌下高嶺的人,眸子氤氳濕潤,嗓音如融化的細雪。

遊紓俞被她欺負得不得已,卻捨不得弄疼她。

拉住她的睡衣領口,亦或發絲,總讓她想起女人前幾天摸小貓時的溫柔力度。

可她猶不知足。

在遊紓俞半闔雙眼之際,冉尋抵在她耳邊,嗓音柔緩:“這次你堅持了好久呀。”

“姐姐。”

遊紓俞緊咬住唇。

因這一個不恰場合的稱謂,她霎時從重重鋪設的柔軟雲端跌落。

難為情到極點,生理性眼淚不受控製流淌。隻好埋進冉尋懷裏,咬住她肩側睡裙一角。

她想,不該是這樣的。

至少她預想的場合,不會是這樣。

冉尋去洗了個手,有些意猶未盡,可惜,回來的時候,她看見遊紓俞已經坐了起來。

一顆一顆繫好釦子,掩住春光,又抽了幾張濕紙巾,矮身擦沙發上的痕跡。

脖頸處的淡粉還沒有褪,聽見冉尋來了,竟也不去看她。

隻說了一句,“我該走了。”

冉尋有點委屈,坐在她身邊抱住她,“今晚不留下嗎?我臥室裏的床很軟。”

她不明白,剛才遊紓俞明明還挺滿意的。

“有些事要辦。”遊紓俞背對她,看不到表情,“你好好睡一覺。”

站起來時腰有些軟,但她還是撐住了。

走到門邊,冉尋也跟了過來,乖乖幫她提著東西,好像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那什麽時候得空了,我去找你。”

清寂的樓道裏,女人眼睫翩躚。

忽然湊過來,吻了她一下側臉。

答:“好。”

門關後,鼻息間依舊彌漫著剛才撲來的冷香。

冉尋揚唇在門口站了半晌,想起什麽。

匆匆跑去衛生間,對著鏡子,將自己肩膀處的睡裙撩起來。

有個小巧牙印,又酥又麻。

偷偷拍了一張照片,想分享給對方,耍個流氓,趁機撒嬌耍滑。

卻迎麵撞上了紅色感嘆號。

對方拒絕接受您的訊息。

“……”冉尋捧著手機,心如死灰。

越想越委屈,隻好回到她與遊紓俞剛才荒唐的沙發躺下。

埋進軟枕,翻來覆去打了好幾個滾。

-

嘉平在八月落入最盛夏,蟬鳴不休。

空氣裏的悶熱似乎有了實形,一點點吞沒汽水瓶口喧囂的氣泡。

臨近遊家公訴案件開庭的日期。

這段時間裏,冉尋和遊紓俞偶爾碰麵,但女人從未主動向她開口提及這件事。

冉尋還是從最近加了她好友的陸璿那裏得知的。

小姑娘是法學專業,年紀輕輕,受托擔任這一案的訴訟代理人。寒暄幾句,約她在開庭那一天見麵。

開庭當日,遊紓俞果然委婉推掉了冉尋的邀約,說有工作上的事。

冉尋表麵答應了,卻偷偷跟在女人後麵。

看她獨自走進市高院後,才戴好口罩,在附近的咖啡廳等待。

她知道遊紓俞不想讓她摻和進遊家的一團亂麻中,不願她再受到傷害,可是,她沒辦法讓女人隻身麵對。

臺上的鋼琴師在彈一首肖邦A大調前奏曲,旋律舒緩,偶有瑕疵,惹人睏倦。

點好一杯咖啡,冉尋看見窗外掠過熟悉人影。

陸璿穿一身正裝,胸前掛著證件,與前來送她的蔣菡菡擁抱分別。

沒多久,蔣菡菡走進冉尋所在的咖啡廳。

坐在她對麵,尾巴翹得高高的,炫耀剛離開的陸璿,“我女朋友,厲害吧。”

冉尋由衷點頭,“很棒。”

可惜她不在場,沒辦法看遊儒在被他厭棄的女性指認辯駁後,會是怎樣的表情。

“這是她托我給你的。”蔣菡菡把檔案袋推給冉尋,有些好奇,“三寸姐姐,你們私下都談了什麽呀?”

冉尋也不清楚,因為不久前,陸璿才剛聯係她,說想讓她知道某件有關案情的事。

她給蔣菡菡點了甜點糊弄過去,把密封的檔案袋拆開。

裏麵隻有薄薄的一張紙,應該是當事人的口錄。

隻掃了幾行字,冉尋唇邊始終噙著的笑迅速淡去。

十幾分鐘,她把檔案袋整理好,放在一邊。

手邊是她剛給遊紓俞點好的蜂蜜花茶,茶湯深澄,散發香氣。

冉尋沒有說話。

提起杯耳,將液體一股腦傾倒進旁邊的廢液垃圾桶裏。

良久,她端起咖啡,抿了幾口。

忽然看蔣菡菡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麽啦?”她偏頭,掀起一個微笑。

“三寸姐姐……你。”蔣菡菡指著自己的眼睛示意,不解又心疼。

“眼睛怎麽紅了?”

庭審持續兩個小時。

冉尋掐好時間,在出口接到了遊紓俞。

女人今天穿了黑灰色套裝,氣質肅穆,是和陸璿一起出來的。

看見冉尋,沒有預料到她會來,神情稍頓,旋即視線閃躲。

冉尋卻極自然地迎上前去,提著剛剛打包的紙杯,插好吸管,遞到她嘴邊,“還順利嗎?”

遊紓俞不太習慣她這樣,但依舊雙手捧好杯子,順著她期待的目光,嘗了一小口。

回答:“嗯,結束了。”

胃裏妥帖地溫甜起來,不是她喝不慣的咖啡,冉尋給她點了熱薏米飲。

冉尋偏頭朝她笑一下。

貓兒般的琥珀色眸子裏始終盛著她的身影。好像趕過來接她,就隻為了這一刻似的。

“遊老師好。”耳邊忽然響起一道嚴肅問好聲。

越過冉尋肩膀,遊紓俞纔看見蔣菡菡就站在不遠處,模樣拘謹崇敬。

她頷首,叫了一聲菡菡。

想再說些什麽,卻意識到此刻她已經不算是蔣菡菡的導師。

好在蔣菡菡後續要出國交換兩年,她雖然失職,卻也不會影響一個好苗子。

“以後要和曹老師好好做課題,知不知道?”遊紓俞溫聲囑咐。

蔣菡菡從沒想過遊紓俞會離開嘉大,格外不捨,已經眼淚汪汪了,使勁點頭。

又悶悶地補充,“老師,雖然曹老師很好,但我還是想給你打工。”

冉尋失笑。剛纔在咖啡廳,這小孩可不是這麽和她說的。

遊紓俞身邊,陸璿格外恬靜地朝冉尋點了一下頭。

與她對視片刻,禮貌叫她冉尋姐姐,說了聲“再見”,才走到蔣菡菡身邊。

隨身取出紙巾,給她擦眼角。

“下午有什麽安排?”冉尋輕快問遊紓俞。

遊紓俞看她一眼,輕聲回:“沒有,但我想去看望一下遊盈,和璿璿一起。”

陸璿乖巧嗯一聲。

似乎想起什麽,側身,貼心詢問蔣菡菡,“你不是捨不得小姨嗎,要不要和我一起?”

蔣菡菡原本還一副泫然若泣模樣,聞言,表情頓時僵住。

不是她不誠懇,隻是,遊紓俞對她而言真的很可怕。

她使勁給陸璿遞眼色,可對方好像沒懂,反倒牽起她的手,“坐小姨的車就好。”

又是一個暴擊。

蔣菡菡止不住冒汗,心想,她女朋友怎麽這麽木呀。

每次都按字麵意思理解,她說請對方留宿,對方就果真抱著她安穩睡一晚上。

但有時候,她沒怎麽明示,卻又被陸璿親得狼狽不堪。

冉尋憋笑險些破功。

助力一句:“那正巧,時間充裕,也順路,小蔣就一起吧?”

陸璿依舊一副文靜模樣,隻是眸底映著若有若無的笑,嘴角彎彎。

坐上車,駛往郊區的私人墓地。

窗外景色飛速後退,冉尋回頭望去。

路邊,咖啡廳附近的垃圾桶裏,藏著她撕碎的那份紙質檔案。

也是她遲遲才得知的,遊紓俞失約寧漳的細節。

鼻尖又有些酸,冉尋隻好強迫自己揚起嘴角。

她有些遺憾,遊紓俞不喜歡咖啡,今後也不能喝茶,那該怎麽辦呢?

抵達墓園後,陸璿領著蔣菡菡先去探望遊盈。

冉尋和遊紓俞在後麵不緊不慢跟隨。

遊紓俞今天穿了一身肅穆黑色,總讓冉尋想起新聞裏那張撐黑傘,無言垂淚的照片。

可雙手捧著她剛才買的熱飲,垂眸安靜品嘗時,卻又與照片的氛圍大不相同。

模樣乖到她內心酥軟塌陷。

“喜歡這個口味嗎?”冉尋禁不住問。

淺淺笑著,悄然靠近,和遊紓俞肩膀相貼,“那我之後親手給你做。”

遊紓俞沒料到她忽然的親近。

那晚貪歡之後,她和冉尋再沒有更出界的肢體接觸。

她隻是很慶幸,還好今天身邊有冉尋,讓她看望遊盈時內心總壓抑著的情緒得以紓解。

隻是單純看見冉尋眸中噙著柔軟閃亮的光暈,看她笑起來,過往發生的一切就都不算什麽。

遊紓俞偏頭答她一聲“好”。

比起所有口腹之慾與身外之物,她更希望冉尋能一直在她身邊。

冉尋悄悄牽住了她的手,快走幾步,到她身前。

私人墓地夏風和煦,遊紓俞單手捧著帶來的花,剛才稍縱即逝的一抹笑意她沒有錯過。

“那我之後把配方發過來,任由遊女士批評指正。”冉尋想起什麽,語氣陡然一轉,低弱可憐。

“對了,紓紓,你想一下,我們是不是忘記了什麽事呀?”

她格外自然地取出手機,裝作無意,給自己輕輕扇風。

遊紓俞望著她,素來沉靜的眸子裏閃過一絲不解。

認真思考一陣,對上冉尋飽含期待的雙眼,嗓音征詢:

“……我今晚給你打電話,好嗎?”

冉尋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

女人語氣溫柔,還上前幾步,擡手輕揩走她額角的汗。

她忽然覺得,微信好友好像也沒有那麽重要了。

趁周邊空曠,她湊上前,在遊紓俞臉上偷了一口。

遊紓俞頓在原地,她本就知羞,此刻雙頰緋紅,匆忙去瞥旁邊。

“看都看過那麽多次了,親一下不可以嗎?”冉尋貼著她,委屈問。

遊紓俞卻不理她了,像被戳到痛處,抿唇不語。

冉尋好像盛夏最喧囂的那一抹風,輕而易舉捲起她平淡寡薄的心潮。

讓她難堪,卻又禁不住隱隱期許。

快走到遊盈墓前,入目所及的背景依舊是那片青山。

遊紓俞將花放在附近。

過去一個月,冉尋不在,她總將所有話都向這麵不會有回應的石碑訴盡。

但是現在,她一身輕快,如釋重負。身後再無顧慮,而前方有人等待她走來。

裹挾她原本生根駐紮的枝葉,趕赴這二十八年來她素未謀麵的景色。

悼唁時間不長,冉尋在旁邊耐心等待,直到遊紓俞處理好所有,才一起離開。

離場時,卻看見了許久不見的熟悉的人。

沈瓊與一位骨架纖弱的女人並肩從大門走入。

先是與冉尋和遊紓俞照麵,意外點了下頭。

隨即目光掃到蔣菡菡。

竟有些侷促,不知怎的,本能上前一步,把身邊的裴芸擋在後麵。

蔣菡菡快被嚇死了。

今天她的人生算得上一句起起落落落落,她怎麽也沒想到能撞上沈瓊。

“姐,真巧。”

“你怎麽會來這裏。”

兩個人一齊出聲。

蔣菡菡慌得厲害,沈瓊也目光閃爍,氣氛頓時微妙起來。

“姐你先說。”

“想說什麽?”

又是同時開口。

沈瓊身邊的裴芸倒先笑了,眼神示意,叫她別為難菡菡。

“小蔣,那我們就先走了?”冉尋看熱鬧不嫌事大,“你和嫂子好好培養一下感情。”

遊紓俞不忍心看蔣菡菡被欺負,無聲牽了一下冉尋的衣袖,讓她少說點。

誰料冉尋直接扣住了她的手。

無辜又狡黠地對她眨了一下眼,笑著拉她離開。

今天時間還多,她們可以回故居看奶奶,亦或是隨時訂一張票看演出,再去公園消磨餘下的時間。

蔣菡菡僵在原地,嘴唇翕動。

她看見了冉尋和遊紓俞相牽的手,艱難吞嚥一聲。

冉尋意識到什麽,不想遊紓俞在從前的學生麵前丟了師德,迅速抽手。

可惜再轉頭時,她發現遊紓俞已經走出很遠。

她跑幾步追過去,窺見女人刻意壓得平淡的側顏。

想去牽她的手,卻被輕拍了一下。

遊紓俞避開冉尋,提醒,“有人。”

也是因為那麽多人在,所以冉尋才牽住她的手,又鬆開。

她知道自己在任性,可剛才那一刻,她心中空落難言。

冉尋隻想了幾秒,就理解了女人話中的意思。

有點心疼,又覺得對方悶聲不語的樣子有些可愛。

湊過去逗她,“生氣了?我還沒讓小蔣叫我師母呢。”

身邊的人大言不慚,遊紓俞聽得耳根發燙,卻沒辦法反駁。

隻好輕聲開口:“不知羞。”

冉尋趁機攬住女人臂彎,“我哪有,剛才我已經很剋製了。”

如果沒有小蔣小陸兩個小姑娘,天知道她剛才都想對遊紓俞做出什麽事。

可就不止親臉頰了。

“那要不然,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做點比剛才更有意思的事?”她提議。

-

遊紓俞沒給冉尋蓄意使壞的機會。

當晚信守承諾,給對方打去電話,聊了很久,但任由冉尋使出渾身解數,她也沒動搖。

雖然掛斷後,耳根溫燙,空調冷風難以吹散熱意。

又過幾日。

遊家的事告一段落後,她們回鎮上看了李淑平。

老人有人照顧,身體還算康健,笑起來嘴角爬滿皺紋,慈祥又可親。

見到冉尋,先是迷糊了一陣,但在吃到她自告奮勇做的菜後,頓時癟了嘴。

叫她“小尋”,碎碎唸叨,讓她別進廚房。

冉尋悄悄給遊紓俞使眼色,目光委屈。

像在無聲問,“我廚藝真的沒有進步嗎?”

怪不得前陣子她邀請女人來自己家,對方都不動筷。

遊紓俞坐在李淑平左手邊,不願打擊冉尋,於是隻顧一味地往她碗裏夾她喜歡的。

晚飯後洗碗,她被偷溜進廚房的冉尋纏住。

小貓從身後環抱住她腰,非要她給個說法。

遊紓俞被耳後吹拂的吐息燙得眼睫輕垂,“不會。至少……我很喜歡。”

而且,她之後也會一點點教冉尋。

冉尋滿意了,趁她偏頭的工夫,輕啄一口她側頰。

幫她洗好餘下的碗,就去客廳陪李淑平解悶去了。

隔著模糊的老式貼花玻璃,不時有笑聲傳來。

遊紓俞聽不清她們說了什麽,因為老式空調扇在吱呀轉著。

偶一晃神,好像回到了從前如煙花般轉瞬即逝的夏。

她推開門,就能看見冉尋捧著一片西瓜,倚在李淑平肩旁撒嬌。

老人易倦,早早歇下。

故居是兩室一廳,而冉尋和遊紓俞從前來過,早就對佈局熟稔於心。

以至於晚上九點,她們躺在次臥僅有的一張床上休息時,遊紓俞覺得有些不太自在。

冉尋體溫比她稍熱一點,在被褥下包藏禍心地靠近,很快黏上了她,“奶奶和我說,我最近忙,怎麽抽得出時間回來。”

可她從來都不算忙。

唯一的可能性,隻會是遊紓俞以“忙”,來代指她們那時可能再不會重逢的分別。

遊紓俞被冉尋從身後抱住,察覺到對方手正亂動,耳廓隱約生起燙來,“奶奶就在隔壁,不許胡鬧。”

冉尋卻已經得寸進尺,含住她的耳垂。

低聲問:“那紓紓不發出聲音,不就好了?”

窗簾早就被嚴謹的女人拉好,透不出一絲月光。

遊紓俞悶進被褥裏,聽見窗外蟬鳴不歇。

一如六年前那個夏季。

被角濡濕,不知道是因為掩住她短促泣聲,還是單純被她止不住的眼淚浸透。

她分明是在上麵的,卻被冉尋的體溫燙得融化,直不起身。

終於尋到一絲空隙,遊紓俞俯身,將對方那張始終吐露惡劣話語的唇堵住。

“……學會我教你彈的了嗎?”冉尋輕喘著,此刻比她更像一個遊刃有餘的老師。

牽她的手,遊移到身前,笑著引導,“像這樣。”

遊紓俞視線低垂,很快學以致用。

或許是被欺負太久,也壓抑太久,她想看冉尋失態的模樣。

想看她無力攀附在自己身前,明媚嗓音浸軟,雙眸失神。

隻有這樣,她纔有真切抓住對方的實感。

這個晚上,遊紓俞的確做到了。

隻不過沒等到小貓叫“姐姐”,卻等到對方平複之後,滿足且貪心地向她提出的霸王條款。

“這麽舒服的事,以後隻可以和我做,答不答應我?”

遊紓俞被蜷在她懷裏的人的撒嬌語氣激得心裏發軟。

除了她,還會有誰。

-

之後的幾天,她們在鎮上陪李淑平呆了一段時間,又重回嘉平。

月亮灣裏,遊紓俞偶爾會去對麵學一首鋼琴曲,冉尋也常帶著小貓,來她家裏坐一坐。

某一天,對方試探著問她:“打算什麽時候離開嘉平?想去哪裏發展?”

遊紓俞一時答不出。

這個問題的答案,好像從始至終都與冉尋相關。

冉尋在哪裏,哪裏就彷彿有了特殊的意義。

從前是柏林,是寧漳,至於現在,她也願意和冉尋一起。

可惜,兩次情不自禁過後,她們沒有再越線,一舉一動都維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遊紓俞不知道冉尋的想法,卻將離開嘉平的機票時間推了又推。

她們之間的關係,會不會僅限於這個迅速升溫的夏季?

從前是這樣,但如今,她私心不想結束與冉尋每天都能見麵的每分每秒。

直到某晚,冉尋敲響了遊紓俞的家門。

從身後抽出一封精緻邀請函,遞給她。

“荔荔要辦新婚典禮了,這是她托我給你的。”她笑著拋出邀請,“想去嗎?”

-

梁荔的新婚典禮在盛夏如期舉辦。

婚禮露天布陳,純白紗幔裝點,隨處可見鮮花與色彩斑斕的氣球,浪漫氣息十足。

遊紓俞並不太擅長應對這樣的場合,她身邊缺少熟悉的人,於是隻寡言地在場陪襯。

隻是因為冉尋需要到場,她也就藉著沾一份光。

入場前,她遞交邀請函,信封的棱角輕硌她手心。

邀請函,或者是請柬,總令她不由自主地回憶起過往某些不快的片段。

她撕碎了那時可笑的照片,卻也在心底留下一道裂痕。

麵前上了餐點,但冉尋不在身邊,遊紓俞食不知味。

她吃不下,想起那天違心逢迎的畫麵,胃中更酸澀難忍。

典禮不久後開始,遊紓俞坐在臺下,看梁荔身著婚紗,明豔動人,瞿極也打扮得端正筆挺。

神父主持,宣誓聲飄了很遠。

而悠揚的鋼琴旋律始終縈繞在她耳邊。

冉尋在場地一角,側身對著衆人。

她今天穿了色調不喧賓奪主的簡約小西裝,十指翻飛,邊偏頭微笑,邊演奏曲目。

遊紓俞藏在人群中,每次朝那邊望去,總能與冉尋對上視線。

開場的一支曲子,是舒曼的《幻想曲》。

某個冬天,遊紓俞曾聽過冉尋親手彈過。

闊別六七年,或許旋律陌生,但場景卻不知多少次重複出現在她的回憶裏。

那時鵝毛雪花如棉絮般吹落,是極冷的一個冬天,冉尋和朋友慶祝生日,也與她背道相馳。

而現在已然落入冰雪消融後的無盡夏日,她竟然可以輕易走到冉尋身邊,而不必顧及任何人、任何事。

演奏酣暢淋漓,觸鍵輕柔細膩。

琴音含蓄,平平無奇的婚禮進行曲落在冉尋指尖下,鮮活到像有了靈魂。

當肖邦的二十一首夜曲聯奏響起時,正值梁荔在拋花球。

周圍的賓客如潮水般喧囂,紛紛迎上前。

遊紓俞卻隻端正坐在原位。

視線越過紛至遝來的諸多陌生麵孔,投向遠處。

冉尋那雙始終含笑的眸子,在與她不期然目光交集時,竟怔了片刻。

花球拋出的瞬間,鋼琴聲也在這一刻消散。

遊紓俞看見冉尋迅速起身。

或許是臨時起意,動作倉促,狼狽擠進人群中。

花球揚起的拋物線稍縱即逝。

之後的所有畫麵,每一秒都延長到令人失聲。

冉尋一如往常般揚唇,溯流而上,朝她走來,像一幀幀精巧定格串聯的鏡頭。

手裏捧著一束純白玫瑰花球,行到遊紓俞身邊。

俯身,柔軟語調混著周身梔子清香。

“送給你,紓紓。”

儀式以一首細膩抒情的《降E大調夜曲》作為尾聲。

冉尋結束演奏後,循著記憶裏的位置去找遊紓俞。

卻看見遊紓俞身邊本該是她的位置上,被人占了。

還是位男士。

花球被放在旁邊,冉尋走近一點,聽見他問:“請問小姐貴姓?”

遊紓俞背脊很直,始終和人維持著不遠不近的社交距離。

眉目淡淡,隻答了自己的姓氏,就轉為緘默。

男人關注遊紓俞很久,看她整場儀式期間都沒吃什麽東西,體貼地給她倒了杯茶。

“冉小姐也是您的朋友嗎?看她剛才把花球送過來,一定和您關係很好。”

遊紓俞頓時蹙眉,又撤遠一些。

不去看那杯散發熱氣的茶。

“方便和您認識一下嗎?”男人見她不答,也不氣餒。

桌角忽然被輕敲幾下,來者指節勻稱修長,在他視野裏一閃而過。

冉尋掀起一個微笑,稍彎腰,插進兩個人之間。

先是把桌上的茶拿過來,自顧自喝了。

又和不在狀況的男人對視一眼,貼遊紓俞很近,“女士,方便掃碼加好友,認識一下嗎?”

遊紓俞輕嗯一聲,身子不自知地朝她的方向靠。

沒有猶豫,很快掃了她的微信。

冉尋眸子彎彎,拉著她站起來,順勢拿好那束純白花球。

和對麵已經木住的男人點頭,“抱歉。”

牽好女人的手,穿過花門,逃離當下喧鬧的婚禮場麵。

身旁的無數賓客舉杯暢談,偶有人發現她們,投來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

但是沒人阻攔。

溫熱的風拂過側臉,浪漫的婚禮氣球場景很快被甩至遠處,耳邊隻餘細碎風聲,還有鳴震難止的心跳聲。

遊紓俞微微氣喘,問身邊的人,“要去哪裏?”

“去你想去的地方。”冉尋嗓音清澈。

她笑意盈盈,轉身,盯著遊紓俞看,“紓紓,你知不知道,我早就想這樣做了。”

“如果你結婚了,但凡有一丁點不情願,我就像這樣到現場,把你搶回來。”

即使沒偶然發現那些日記與郵件,她想,她也還是會回嘉平。

她希望遊紓俞幸福,遊紓俞應該遇到更好的人。

可在現實和期許中掙紮時,冉尋也真希望,她就是那個人。

“走嗎?”冉尋的車就停在不遠處。

後車廂裏,是她從得知遊紓俞要離開嘉平那天開始,就收拾妥當的行李箱。

“要不要和我,一起過一個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暑假?”冉尋朝她偏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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