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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倒是沒得差不多了。林惜送走了鐘笙,獨自坐回最後一排,視線裏陌生的前排背影,莫名的叫人悵然。——再回來,她熟悉的就都不見了。窗邊的薄雲還駐足在太陽的旁邊,物是人非中林惜的視線裏換來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的手正不緊不慢的翻開漫畫書,也一併握住了顧念因的影子。“我回來了。”少女聲音輕輕,落在了林惜的頭頂。林惜悶頭看著她沒看完的漫畫,對顧念因點了下頭:“嗯。”這聲音明晃晃的鋪滿了隨意懶怠,似乎聲音的主人對...(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第84章

聽到林得緣這句話,林惜的腦袋轟的一下。

記憶迅速朝她打來,明明那天晚上,顧念因不是這麽說的。

可仔細想來,顧念因的話也沒有加時間狀語。

她敘述的是過去時間線上的事實,剪下到了現在的時間線,讓自己對她産生共鳴憐惜。

顧念因為什麽要這樣做?

為了獲得免費勞力,把她媽媽留在別墅的無關緊要的監控拆了?

還是她想透過這件事,從自己這裏獲得些什麽?

那是舊時囚禁著她的牢籠,是該被人打破碾碎的舊時代遺物。

林惜是陸地上渴望被人拯救的魚。

顧念因也一樣。

“沒想到自己喜歡的人竟然是個這樣的賤人吧?”

林得緣的聲音低沉惡臭的傳進林惜的耳朵,服務生在這時將她的咖啡端了過來。

沒有猶豫,亦或者沒有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林惜拿起咖啡就朝林得緣的頭上潑了過去。

冰冷的咖啡液裹著剛取出來的冰塊砸在林得緣的臉上,讓男人猝不及防。

他滿身的狼狽,卻沒有過去那樣怒不可遏,單手抹了一把臉,對著林惜就又笑了:“怎麽,生氣了?還是害怕了?是不是還有後悔啊?”

“是,我是後悔。”林惜緊咬牙。

她死死的盯著麵前的男人,塑料的外帶咖啡包裝被捏的哢哢作響:“我隻後悔我為什麽選擇你把我生下來。”

已經過去十年了,林惜再也沒有想起過麵前這個男人。

她以為她已經過去林得緣這道坎了,可現在看來,她隻是把他遺忘在南城了。

她對這個男人的恨意從來沒有消減過。

愛的對立麵從來不是恨,隻要他們之間的怨恨憎惡斷絕不了,他們就永遠過不去。

林惜在很小的時候想像跟刑秀建立母女關係一樣,跟林得緣也建立良好的父女關係。

為此她不止一次的嘗試討好過他,也跟林得緣暴露出,自己想要甚至渴望愛的需求。

所以時機一到,窮困潦倒的林得緣就想盡辦法的要讓林惜變成一個孤家寡人。

因為他知道,不斷的失去會讓人對一件事物執念加深。

她本就可憐無望的為此追逐了一輩子,最後迫不得已,病急亂投醫。

走向他。

可他憑什麽覺得她就一定會走向他。

就因為那該死的血緣嗎?!

林惜心口猛地一收,更加劇烈的心跳狠敲著她的胸腔,暴戾迅速集結,朝她的四肢百骸輸送。

但她知道這是個什麽地方,為數不多的理智在按住她,讓她控製自己,不要順了林得緣的意。

林得緣並非無準備而來。★

她要真的在這個地方對林得緣動手,她麻煩不要緊,牽扯到顧念因就不好了。

她們已經結婚了。

她們纔是榮辱與共的家人。

“嗡嗡嗡……”

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如警報,一下拉過了林惜的理智。

她看著螢幕中跳動的明珍的名字,不再理會林得緣,強裝淡定的接起了電話:“怎麽了?”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明珍在電話那頭反問。

她掐腰站在畫廊入口,四下裏張望:“怎麽我一轉身就找不到你人了?你去哪裏了?這邊這個地方你前天不是說你要來看看的嗎?”

工作的事情進到林惜的腦袋,她的眼睛又冷靜了幾分。

林惜的過去她沒有告訴過明珍,此刻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也無法訴之於口。

林惜幹脆抹去了林得緣的存在,道:“我在一樓咖啡館買咖啡,你要喝什麽嗎?我給你捎上去。”

“不用了,我今天精神很好。”明珍婉拒了,說著還笑了一下,“倒是你,怎麽昨天晚上折騰——”

可林惜耐心有限,實在是沒心情聽明珍談論這種事情,徑直截斷:“掛了。”

這人截斷的快,掛電話的速度更快。

明珍聽著耳邊驟然落下的平靜,將手機拿到麵前,就看到黑黢黢的螢幕倒映著自己的臉。

明珍盯著這抹黑色看了很久,神色並沒有剛剛調侃時那樣的放鬆。

畫廊還在佈置,周圍人來人往的。

明珍看了眼正在佈置的畫廊,走過去跟負責人講:“親愛的,我有個東西落在休息室了,我去取一下,要是待會小惜來了,你幫我喊住她。”

“好。”負責人點點頭,表示小事一樁。

從畫廊到休息室,又從休息室折返回來,明珍纔看到林惜姍姍來遲的坐電梯上來。

她匆匆的腳步利落一頓,迎麵就朝林惜走過去:“你可真有夠慢的。”

林惜意外明珍會出現在這裏,眼睛閃過幾分不自然,“你怎麽從……”

“我有東西落休息室了,剛拿回來。”明珍說,不著痕跡的看著林惜的表情,帶她朝畫廊走去,“走吧,看看那個位置擺哪幅畫比較合適。”

林惜點點頭,平靜順從的像是一潭死水。

明珍說的那個位置是場館的中央,放壓軸畫的地方。

林惜很重視,工人一連換了幾幅,她卻都是搖頭。

明珍看著這最後一幅,頗有預見性的看了眼林惜:“是不是這幅也不行?”

“不行。”林惜搖頭。

那空蕩蕩的牆嵌著隱藏光源,溫吞的光通過漫反射在這塊空間裏散開,明明溫和,卻又刺眼。

林惜就站在原地看著,隻覺得這光從四周開始蔓延開來,空曠的牆像是一片蒼茫的世界,不斷移動著,就要吞噬掉她……

忽的,明珍拉了林惜一下。

她看著對自己剛剛又說了好幾句沒有反應的林惜,眉頭輕皺:“小惜,怎麽了?”

“沒。”林惜下意識回複自己沒事,在擡眼看過去,那麵牆又恢複了平靜的模樣,周圍也並非是一片蒼茫。

“都不對?”明珍接著又重複了一遍自己剛才的問題。

林惜搖頭:“都不應該放在這裏。”

她聲音聽起來篤定,卻帶著種輕飄,好像指的並非單單這一件事一樣。

“可這裏也不能空著吧?”明珍跟林惜的視線一樣看著牆,“要不從咱京都沒拿來的畫裏找找?”

林惜聽到“京都”二字,發散的思緒終於回過了點神。

她好像抓到了什麽救命稻草,一下點頭:“可以。”

“那就先不著急了,等買了機票回去再好好選。”明珍說著拍了拍林惜的肩膀,“你不要壓力太大,一定會有解決辦法的。”

明珍的話林惜沒怎麽聽進去,隻點了下頭稱“好”,接著就表示:“要沒什麽事,我先回去了。”

說著,林惜轉身就要走。

明珍卻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回哪裏?”

這是明珍少有的反應迅速,林惜看著自己被握住的手臂,頓了好一會才答道:“顧念因那。”

“地址。”明珍問。

“你查戶口啊。”林惜有點抗拒。

“對。”明珍卻異常堅定。

她很少有這樣的態度,林惜也自覺反抗不得,跟她形容道:“就在開發新區那個博物館後麵那片,我也不知道叫什麽小區,反正是樓王的頂樓,就那麽一戶,能看整個博物館。”

“好,我記住了。”明珍說的認真,很快就在手機裏鎖定了林惜口中的那個小區。

好像是作為林惜告訴她地址的交換,明珍也開啟了她的包:“把這個帶上,吃了才能走。”

這麽說著,林惜的手裏就多了兩個小瓶。

那是她過去常吃的那幾種藥,前兩天還吃了一次。

她總是抗拒吃這些東西,擡起來的眼神有些無奈:“明珍,我沒事兒。”

“不吃不準走。”明珍卻特別堅定,看著林惜的眼神比剛剛更甚。

林惜拗不過,亦或者她的身體在自救,在明珍的注視下,她從兩個瓶子裏各磕出一片藥,也不等明珍給她遞過水來,牙齒一咬,幹嚼著就嚥了下去:“行了嗎?”

“行了。”明珍收回了自己開啟一半的水,跟林惜叮囑:“回去記得吃,明天我會檢查的。”

林惜不知道明珍哪來的這樣突然的在意,覺得是不是自己剛纔跟她打電話被她聽出什麽來了。

可就是聽出來了,她又能跟明珍說什麽呢?

她從來都不是主動求助的人。

所以就算她快要沉進水底,被淹死了,也隻是跟伸出手來跟明珍揮揮,道一聲:“我知道了。”

.

天色沉的快,林惜一路上都沒看到多少太陽。

可日光朗朗,正午的南城都被少有的大晴天籠罩。

乘電梯剛進顧念因家玄關,林惜的手機就亮了。

她沒理睬它,任它滅掉了。

拖鞋被拿出來的時候,手機就又亮了。

接著又滅了。

它就這樣亮起又滅掉,亮起又滅掉。

從玄關到客廳,林惜的手機裏滿屏的都是簡訊接受提醒。

也不用說剛剛,就是這一路她的手機都在接收這些東西,拉黑一個就換另一個號,不同地區不同號碼,但都是一個人。

——林得緣。

【你要是不想這些事情被捅出去,就按月給我打錢,當初我給你和你媽多少,你現在就給我多少,林大畫家,這些錢對你來說,算不了多少吧?】

【我已經聯絡了電視臺,下星期就會有人來采訪我,到時候你的事情我可不會給你兜住!親生女兒不贍養父親,說出去人人都得罵你!】

【你知不知道你跟顧念因這是什麽?你們是在我跟她媽媽在一起的時候搞上的!你們是□□!她就是你姐姐!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

【林惜,我是你爸爸,我纔是你真正的親人,沒有我哪來的你,咱們纔是最親的人!爸爸纔是你的依靠】

【爸爸也不想做的這麽絕,你的事業,顧念因的事業,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

林得緣從哪裏得來的自己的手機號,又怎麽能做到這樣脅迫自己,林惜根本無從知曉。

她緊緊的攥著手機,手背上繃起一道一道的青筋,隻感覺自己快要被分開成了兩個人。

一個她在遏製不住的憤怒。

她的腎上腺素嘗過鮮血的味道,往後每次的情緒鼓動都來的飛快,像隻兇獸,橫沖直撞的敲著她的身體,要她發作。

而一個她則在害怕。

她緊握著手機的手不住的在抖,那一開始她要作為攻擊林得緣,攻擊佘寧的點,被佘寧,被林得緣一一利用,成了反將她的棋子。

她的刺沒能紮透任何一個人,反而是一路過來的荊棘紮透了她的身子。

甚至在剛剛她聽到林得緣說,她就是個笑話,顧念因早就知道她是他女兒的時候,她的良心纔好受那麽一點點。

真的很好笑。

她這樣的人竟然也有良心。

是啊,她是還有那麽一點良心的。

所以她不想傷害顧念因,她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連累到顧念因。

為什麽偏偏是她在感覺一切將要好一點的時候,一下冒出這樣的事情。

十年前也是這樣。

小時候也是這樣。

她果然是作惡多端,所以從來都不配得到這些好的。

……對嗎?

林惜望著窗外的長日,明晃晃的太陽就掛在天上,玻璃聚集著暖光,毫無保留的打在她身上。

可她就是覺得冷。

日光如冰錐,一梭一梭的嵌進她的身體裏。

她是見不得人的老鼠,是需要趴在人身上吸血的水蛭,她需要的是另一個人的溫度。

手機還在亮著,恐嚇的簡訊轟炸一樣的拋進林惜的世界。

她赤著腳站在廢墟瓦礫之上,腳底被彈片劃得鮮血淋漓,疼痛讓人變得沒有安全感。

就是應了林得緣的想法,剛剛獲得了安全感的林惜不能承受失去的痛苦。

於是她發了瘋的去找安全感。

昂貴輕盈的衣服被不斷的從顧念因衣帽間拋出,一件一件的堆在地上,無關金錢痛癢。

林惜抱著,躺著,拚命的將這些東西簇擁起來,隻想從中嗅出顧念因的味道。

可時間不對,小蒼蘭也不願意盛開。

林惜要的味道應該是貼在肌膚上,被身體的溫度暈染開的。

.

從私人療養院駛出的車子平穩的行駛在第三大道上,也沒人敢去故意惹這輛價值千萬的豪車。

副駕駛的alin注意到顧念因闔上了眼睛,熟稔的擡手調整下車內的溫度,還有音箱裏播放著的曲子。

一切都安靜如靜止,也沒有多餘的聲音侵擾。

顧念因這一天太忙,alin預計她會一路睡到長港的家。

可事實卻是,顧念因在剛過去大十字路口後,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從不喜形於色,於渚城更是。

車廂裏還放著她喜歡的鋼琴曲,她瞳子很快恢複了清明,神色自然的注視向車窗外的景色,目光冷靜剋製。

隻是心口跳動的頻率不對。←

驚悸的感覺來得突然,悶沉綿長。

像是心髒早搏。

像是掉進海裏的人。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被吹進來雨水淋濕,而顧念因不染纖塵。正襟端坐在車裏的身影優雅,殺伐決斷的惡氣被她的矜貴遮蓋,天然自成,就像是高掛在天上的月亮。凡人不敢將月亮私有,那是他們這輩子都夠不到的聖潔。遠比高中,還要遙遠。可就是這樣的她,會真的拿佘寧沒辦法嗎?風略過林惜的側臉,在林惜心裏卡上了一個疑問。“沙沙……”幾聲不自然的樹葉撩動聲響起,林惜的步子兀的頓了一下。她的警惕異常敏銳,隨時都在準備著,轉頭就朝身後看去。卻是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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