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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撕爛眼前這張臉。世間怎麽會有這種討厭的人存在。因為她的出現,姨娘受盡委屈不說,她和哥哥還成了庶出。嫡!庶!一字之差!天地之差!就算太太和爹對他們這一房再疼愛有加,以後走到外麵去,別人背地裏說出來仍是:庶出,庶出。富貴人家,最講究門第,都不願意娶個庶出的小姐為正妻。自己將來的婚嫁,生生就毀在謝玉淵的手裏。離青草堂遠了,謝玉湄低聲道:“娘,等過些日子,京裏的貴人把這兩人忘了,咱們就動手。”邵姨娘撫...謝奕為半夜驚醒,心悸如鼓,幾近慌張的伸手一摸,碰到蘇長衫晾在被子外麵的一隻手,他嗓子眼裏的那口氣這才鬆了下來。

謝奕為抹了一把冷汗,起身下床倒了杯溫茶,一口飲盡,方纔悄悄的回到了床上。

借著窗外的月光看向蘇長衫,他呼吸清淺而綿長,半張臉埋在被子裏,柔軟的長發散著,懶洋洋的勾在下巴上,他看起來既不強勢,也不紈絝,隻是個安靜的人兒。

這幾日江南變天,他的身子突然燒起來,夜裏更是咳得厲害,有時候還能咳出血絲來,不用郎中看,也知道是身子虛。

謝奕為把他的手塞進被窩,又將被子替他蓋得嚴嚴實實。

一入冬,這人便手腳冰冷,自己蓋一床被嫌熱,他蓋兩床被嫌冷。人也懶了不少,縮在房裏,烤著火半步都不想動彈,一到外頭就喊冷。

想他頭一回見他時,這人穿得比誰都單薄。

到底是傷了底子。

謝奕為扒開他的長發,將掌心貼在他額間,還是有些發燒,他心疼的不行,低頭親了親。

蘇長衫像是被驚動了,但沒有清醒,隻是迷迷糊糊地喊了一聲“阿為”,又睡著了。

謝奕為被這一聲叫,叫得心浮氣躁。

這幾日兩人因為以後做什麽營生的事情吵架,這家夥非要開個跟京城一模一樣的怡紅院,理由很充份,說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麵就在怡紅院,很有紀念意義。

謝奕為哪肯!

他是見識過怡紅院燈紅酒綠的一麵,好好的人兒到了那裏都得學壞了。

一個要開,一個不讓開,蘇長衫整天陰沉著一張臉哼哼說自己的病是被他氣出來的。

謝奕為差點沒被他氣出一口老血來。

若換了從前,此時此刻他就應該把人摟過來,好生纏綿一番,

但這會他隻能掀了被子,披衣裳去外間吹冷風。

青芽聽到動靜從榻上爬起來,“三爺,要什麽?”

謝奕為一屁股在榻邊坐下,壓低了聲音道:“我想搬離杭州,去兩廣住些日子,那邊暖和,對他的病也好。”

青芽打了個哈欠道:“入了兩廣,離南越也近些,等到了夏季兩廣熱了,咱們就往南越去看看小姐如何?”

“不去南越,那邊濕氣太大,他身子沒好透,還得緩上兩年!”

青芽聽了,臉上的表情微妙的扭曲了一下,心說:三爺啊三爺,你真是有了媳婦忘了侄女,忘恩負義啊!

“你明兒帶著人收拾收拾,再到外頭去訂一輛最豪華寬敞的馬車,府裏的人都辭了,把大門鑰匙丟給玉靈閣的掌櫃,讓他每日派人過來瞧瞧……”

話說一半,房裏傳來幾聲低低的咳嗽聲,青芽隻覺得眼前一個黑影一晃而過,再定睛瞧時,“忘恩負義”的人早沒了影兒。

青芽歎了口氣,心想:這人哪裏好,我從前是眼瞎了嗎?

……

翌日,蘇長衫聽謝奕為說要去兩廣住些日子,激動的立刻捧著他的腦袋,“吧唧吧唧”親了兩口。

他早就在杭州府呆膩了,正想著去兩廣轉轉呢,哪知這人竟和他想到一處去了。

意見一致,兩人說動身就動身,可忙壞了青芽幾個,白天黑夜的收拾東西。

出發那日,整整八輛馬車,三輛坐人,五輛裝東西,還隻帶了隨身要用的。

謝奕為平常過日子不覺得,這一搬家他才發現,自己和蘇長衫重逢後,竟然“產生”出這麽多的東西。

這便是成家的意義嗎?

……

馬車晃晃悠悠駛出杭州府,蘇長衫枕著謝奕為的腿,手把玩著他的手指。

這人的手纖細,修長,骨節分明,怎麽看怎麽好看,哪怕盯著他的手指瞧,瞧上十二個時辰都不厭。

“知道我那些日子躺在床上生不生,死不死是怎麽熬過來的嗎?”

謝奕為一愣。

涼州城的那段往事,溫湘都告訴過他,但從這人嘴裏聽卻還是頭一回。

“是不是想著我熬過來的?”

蘇長衫笑笑:“倒是想著人來著,但想的統統不是什麽好事,比如我在想,我若真的走了,這麽漂亮的手摸誰去啊?活小半輩子沒見過女人,以後不會到老了還是個童子身吧?哎喲喂,那掌中的老繭該多厚啊!”

謝奕為被活生生氣笑了:“蘇長衫,你腦子裏就裝這些?”

“幸好裝了這些,否則我這一口氣還真上不來。”

蘇長衫拿起他的手指放齒間輕咬了下,“我先睡會,昨天被你折騰死了,你說你一個文弱書生,哪來那麽大的勁?”

謝奕為一張老臉漲得通紅,把手往他臉上一蓋,“睡你的覺吧!”

蘇長衫得瑟的哼哼幾聲,心說:被欺負的還沒害羞,欺負人的卻害羞了,有這樣的嗎?

……

車子一路向南,白天趕路,晚上打尖,慢慢悠悠的走了一個多月,纔到廣州府。

事先,謝奕為早命人在廣州府買了座二進的小宅子,打掃得幹幹淨淨,一行人搬進去,兩位爺又過起了廝混的日子。

因為天氣暖和,蘇長衫的咳嗽不治而愈,人也精神了。

這人一有精神就閑不住,攛度著三爺租了條遊船,置了桌酒席,請了唱曲的姑娘助興。

一曲唱罷,姑娘放下琴,坐到酒席上,拿空杯子倒了杯酒,輕輕送到蘇長衫嘴邊。

“爺,憐兒敬您一杯!”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位爺纔是今兒的正主,邊上那個穿青衣的,雖然長得一身書卷氣,實際上也就是個侍候人的,瞧這剝得一手的蝦汁,蝦子都進了別人的嘴。

蘇長衫喝了幾杯酒,眉眼迷離的看了看她,沒動。

姑娘慣長在風月場中走動,柔柔道:“爺定是嫌憐兒薄柳之資,不肯賞臉。”

蘇長衫目光掠過這花容月貌,心想:人家姑娘也不容易,喝一杯就喝一杯吧。

正要把嘴湊過去,謝奕為突然把酒杯重重一放,臉沉了下來,眼中的寒光彷彿在說:這杯酒你敢喝試試?

蘇長衫莞爾,不緊不慢地看了謝奕為一眼,笑道:“我倒是想喝,可家裏有個愛撚酸的媳婦,若被他知道了,門都別想進啊,罷罷罷!”

“喲,爺懼內啊?”

蘇長衫眉眼高挑,笑得油滑:“懼啊,這輩子最懼的人就是他。”

謝奕為聽到這裏麵色未改,嘴角卻勾了起來!鏽住了一樣張開嘴,“你們將他妥善安葬了嗎?”高櫟:“他臨死前拉著我的手說了很多,我作主將他葬到了高家祖塋的旁邊。”謝玉淵夢遊似地道了一句:“他們夫妻一場,這是他應得的,我其實早應該料到的。”說完,她心裏又浮出一絲慶幸,幸好沒和娘說啊!高櫟數十年無所波動的心被狠狠揪住,一時間幾乎無言以對。他突然想起十年前自己奔赴西北大漠,一路總在想長兄慘死的訊息不會是真的,或許是斬了替身也不一定。若不是親眼所見那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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