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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太夫人望著兩人的背影,把濟寧來找十一孃的事說了:“…好好的人家,實在是有心向佛,在家裡供個佛堂就是。隻怕是迫得沒路可走了,想托身慈源寺。”二夫人隻是笑:“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太夫人嘆氣:“可不是。人人都羨慕我生女為後,生子為臣,過得不知道多舒服,可我也有我的難處…”太夫人和二夫人絮叨著,屋裡有溫情在流淌。十一娘和大奶匆匆下了馬車,早有眼尖的丫鬟報去傳稟:“十一姑奶奶回來了!”她就看見五娘急步撩...十一娘也有些擔心。

年前,有禦史彈劾公卿之家大肆侵占私田,周家也在名單之列。皇上責令這些公卿貴勛之家還田,並招他們進宮告誡了一番。盡管如此,還有些皇親國戚陽奉陰違,以小田還大田,或隱報其數,陳閣老上書,訖求皇上收回公卿貴勛用以充當俸祿的官田,由朝廷支付歲祿。

因此事涉及麵太廣,茲事體大,又到了年關,皇上藉口要過年,留中未。

周士錚曾為這件事找過徐令宜:“…沒有了莊田,靠朝廷支付歲祿,到時候我們豈不要看戶部和內府的臉色過日子?你也知道戶部的那些給事中,官品不大,官味卻十足,到時候一句‘國庫空虛,適時再給’,我們就不得不打點這些人,銀子是小,隻怕公卿貴勛之家的尊嚴也全無了…英華,這件事萬萬不可,你在一定要反對到底。”

如果收回賜田,徐家損失也不小——不說先帝賜給太夫人兩座占地百頃的壽產田,就是保定府的馬場,也是賜田。

一石擊起千層波,何況關繫到自身的利益,徐令宜早就聽說了,苦笑道:“先看看皇上的意見再說吧”

周士錚見他不是很積極,頗為不悅:“英華,這可不是我們一家之事,你別弄得大家都心寒。”

說得好像大家都以他馬為瞻似的。

“難道我不是靠著賜田過日子?”徐令宜皺了皺眉,“可這才剛剛改年號,皇上是怎樣想的,我心裡一點譜也沒有,現在可不是靠匹夫之勇辦事的時候”

“要不然我怎麼來找你商量”周士錚瞪大了眼睛,“皇上前幾兩天還宣了我進宮,說來說去全是你這幾年怎樣韜光養晦的事,圍地的事,燕京除了那幾家落魄戶,就你們家和威北侯那小子沒摻合進去了,讓我向你多學學。別人我不管,我就看你的眼色行事了”

“既然如此,那你有什麼好擔心的?”徐令宜笑道,“你跟在我身邊晃悠不就行了”

“我這不是擔心嗎?”周士錚嘟呶道,“別人不知道你們家的事,我還不知道你們家的事,你們家的祭田多,再加上太夫人的壽田到時候也可以轉成祭田,皇上不管怎麼著,總不能把你們家的祭田也給收了吧?何況你還有軍中的那份孝敬,一年十萬兩是有的吧?我何嘗不想給皇上臉上貼金,可我也要貼得起才行啊?不說別的,到如今我曾祖父一輩的幾位老太太每年還得送三百兩銀子的榮養銀子,總不能到我手裡斷了吧?這個名聲我可背不起。”說完,猶不解氣,叫了燈花,“給你們家廚房的說,我要留在這裡吃飯,先給我來個清蒸鮑魚,再給我來個翠蓋魚翅、爆炒海參、烤rǔ豬、抓全羊…”

敢這樣躺在徐令宜慣用的醉翁椅上大咧咧地點這些菜,本身就說明瞭周士錚和徐令宜的交情。燈花自然吭都不吭一聲,恭敬地應是,把周士錚點的菜重復了一遍,沒有了差錯,低眉順眼地退了下去。

徐令宜笑道:“我這裡還有上好的金華酒,要不要來幾壇?”

“當然要來幾壇”周士錚毫不客氣地道,“不僅如此,把過年時皇上賞給太夫人的老君眉也偷點出來嘗嘗”他說著,摸了摸已經微凸的脖子,“吃這麼補的東西,龍井、武夷受不住啊”

徐令宜哈哈大笑:“你以為還是小時候,‘偷點出來嘗嘗’。”說著,吩咐一旁的小廝,“去跟太夫人說一說,就周家小三來了,要偷她老人家的老君眉喝。”

不一會,小廝捧了半斤裝的白底青花瓷壇過來:“太夫人說,給周大人帶回去嘗嘗。”

周士錚笑瞇瞇地接了過去。

一頓飯吃到了月上柳梢才告辭。

十一娘服侍徐令宜更衣:“侯爺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嗎?”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徐令宜喃吶地把這句話反復唸了兩遍,笑道,“你這兩句話倒用得貼切。”然後擺了擺手,示意不用換日常的道袍,穿了中衣就坐在了臨窗的大炕上,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嘆道:“收賜田什麼的,都不過是個藉口罷了。誰不知道這件事茲事體大,一個不小心,把大周的公聊貴勛給全得罪了。陳閣老不過是想借著這件事試試皇上對他到底是個什麼態度,以後他行事,也知道底線在哪裡。要不怎麼會選了過年的時節寫這份奏摺?如果怕上也想試試陳閣老的態度,那就肯定不會同意收賜田的事。這樣一來,朝臣上書同,內閣議論,沒有個一年兩年的肯定沒個定論,我們何必跳出來給添亂?一個不小心,還會被那些臣子捉到把柄拿了槍使,讓皇上為難…”說到這裡,他語微凝,“怕就怕皇上有心整治朝綱,準了陳閣老的奏摺…到時候可就難辦了?”

徐令宜是皇上的舅舅,到時候公卿之家全看他行事。他要是恭順地讓皇上把賜田收了回去,他以後就是公卿之家的罪人,徐家說不定會被這個圈子排斥在外;如果他和皇上辯駁,皇上新君,正是立威的時候,說不定正好拿了徐令宜殺激給猴看。

最好的辦法是把大家的注意力轉移到皇後孃孃的孃家,偏偏皇後孃孃的父親是周士錚,他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皇上既然留中不,肯定有他的想法。”十一娘拿了便鞋給他換,“正如侯爺對周大人所說,看看情況再說好了。辦法總是比困難多”

“辦法總是比困難多”徐令宜聽了正色道,“我又得賢妻一句妙語。”

十一娘看他佯裝的樣子,撲哧一聲笑。

徐令宜趁機把她摟在了懷裡…

想到這裡,她不由麵色微燙,馬車也停了下來,跟車的婆子小心翼翼的聲音隔著車簾傳了進來:“夫人,客棧到了”

十一娘忙斂了心緒,有些心虛地瞥了兩個兒媳婦一眼,薑氏神色有些恍惚,英娘則滿臉期待的等著她的回答,神色都在正常的範圍內,她一顆心這才落定。

“你公公一向謹慎,不會有什麼事的”

英娘聽著點頭,忙率先出了馬車,轉身扶了十一娘下馬車,薑氏、徐嗣諄、徐嗣誡以及一大群丫鬟婆子緊隨其後,簇擁著她進了包下的西跨院。

薑氏忙指揮丫鬟們換是她們帶來的被褥、器皿,又安排婆子到灶上燒水、做飯。

十一娘坐在廳堂的四方桌旁算著日子。

這都快三個月了,大家已經等待、觀望了不少時候,也該再次討論了…皇上這麼匆匆的找徐令宜進宮,難道是為了這件事?

晚上她睡得有些不安生,第二天天剛剛亮就往燕京趕,晚上掌燈時分纔到。

徐令宜還沒有回來。

太夫人困惑道:“怎麼?你們沒在一起嗎?”

十一娘不想讓太夫人擔心,笑道:“在城門口遇到了周大人,侯爺被他叫了去”

太夫人聽了嗬嗬地笑:“被他拉了去,準沒好事。我看,你今天也別等他了,早點歇了吧。明天人能回來就不錯了”

十一娘笑著應“是”,和二夫人一起鬨著太夫人歇了。

二夫人送她出門,道:“聽說皇上要收回公卿貴勛的賜田?要真是這樣,我們也別因小失大,皇上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好了。隻有皇上眼裡有你,你又怎麼會少了口飯吃。”

“二嫂的話我會傳達給侯爺的。”十一娘覺得她們對朝廷上的事都隻是流於表現,這種勸慰的話還是少說為妙,免得影響徐令宜的判斷。

二夫人見她不感興趣,不玉多說,點了點頭,回了屋。

結香給她散,低聲道:“二夫人,有人喜歡玉蘭花,有人就偏偏喜歡玉簪花。四夫人喜歡內宅的事,你說了,她也不明白。”

二夫人淡淡地笑了笑,沒有做聲。

結香鬆了口氣,服侍她歇下,幫著掖了被角,熄了燈才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夜色籠罩的寂靜屋子裡響起長長地一聲嘆息:“她用不著管這些,自然有人幫她管…說起來,她也是個有福的”

十一娘回屋讓琥珀從箱底找了幾方構思巧妙的帕子:“送到威北侯府去?看看威北侯在家不在家?”

聽徐令宜說,林家的賜田也不少。如果是關於收賜田的事,林家不可能穩坐釣魚臺 琥珀很快就折了回來:“林侯爺在家裡林夫人說謝謝您,林侯爺正為收賜田的事著急上火,等過兩天,她再來看您。”

十一娘點了點頭,坐在屋裡沉思。

這麼說來,徐令宜進宮與收賜田的事沒什麼關繫了?既然如此,又怎麼留在宮裡過夜了?

她睡了個囫圇睡,翌日張開眼睛就問:“侯爺可有信來?”

當值的冷香忙道:“侯爺昨就回來了,見夫人歇下了,怕吵著您了,就在外書房歇了。”

徐令宜最喜歡半夜把她吵睡,然後趁著她睡眼惺忪的時候為所玉為,還美其名曰地道:“你迷迷糊糊的時候最好看”

十一娘愕然。

梳妝整齊,顧不得用早膳,就去了徐令宜的外書房。

從2oo5年至2o1o年的檔案,終於整理到了2oo9年,勝利在望…但這週末還是要加班…隻能一更…(》_《)說辭而神色微霽,神色有些沉重地地點了點頭,去了書房。十一娘覺得徐令宜的反應太過。晚上勸他:“不會有事的。妾身一定照侯爺的吩咐,親自抱著孩子,不假其他人之手。”徐令宜見十一娘滿臉擔憂,輕輕地嘆了口氣,攬了她的肩膀:“進宮的事,我會吩咐相熟的內侍照顧你們的。”說著,語氣一頓,神色間露出少哼的猶豫之色。“我不是為這件事擔心…”十一娘有些意外:“那侯爺是為什麼事?”徐令宜激了好一會才低聲道:“今天諭哥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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