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瀝瀝,經由傘尖滴落,在鞋邊濺起漣漪。她反複懷疑了很久,最終還是確定自己看錯了。或許是一天都在想,所以連過路時的疲憊幻象都是那個人。但這份揣測在到遊盈家裏後卻被推翻了。二樓的鋼琴被動過,姐姐的小女兒正興高采烈地炫耀她今天得到老師表揚,學會了彈《小星星》。“怎麽了?”遊盈難得看見遊紓俞去琴房,還靜靜站在門口,聽小孩子尚顯稚嫩的琴音。她將目光投向自己的女兒,“今天請了位鋼琴老師來,是小璿的朋友推薦的,教...(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第64章

電話再打不通, 始終提示關機。

遊紓俞放下手機時,想,冉尋最後的那句“電話可能接不到”, 會不會已經是對方能說出的最柔和的暗示了。

這之後,更換號碼,避而不見, 或許還會在平常的某一日,離開華國。

而她連冉尋此時身處何地都不知道。

遊紓俞拚命想呼喊,可是隔著通話頻率,好像麵前是密不透風的玻璃牆壁。

她眼睜睜看著冉尋被風雨吹得搖搖欲墜, 從一日頭等到一日尾, 最終垂頭,唇角帶著能劃傷她的弧度,決定告別。

地板上依舊殘存著撕碎的信箋和照片。

遊紓俞看見時都呼吸近乎停滯, 她不清楚,冉尋如果看見了, 該是怎樣的心情。

五月三十與六月一,隻隔著短暫兩天,她們之間的距離曾被拉遠到近千公裏。

遊紓俞相信,她們會重逢在一個明媚燥熱的盛夏。

但冉尋希望她不要再來寧漳了。

手機被抽出拿走,遊盈調出通話記錄,給站在臥室裏的女傭人看,嗓音疲憊壓低:“檢查一下, 你們應該滿意了。”

“看完了的話, 還給我, 離開這裏。”

女傭人翻了幾下記錄,仍舊支吾, 想再說什麽。

遊盈重重咳幾聲,站起來,逐步接近她,眼神厭惡,以上位者的姿態下驅逐令。

“再重複一次,滾開。”

房門關合,空氣一瞬寂靜到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遊盈回臥室時,看見遊紓俞蜷住自己,吸氣聲混合哽咽,指節捏得發紅。

那麽久都沒好好吃飯,肩膀瘦削,隨著顫抖,好像要搖散了。

她哪裏見過自己的妹妹這副樣子。

記憶中的人從不輕易顯露情緒,寡言到極點,就連排斥她的時候,也是淡淡拉遠距離。

肺部劇烈的燒灼感讓遊盈麵色發白,但是她覺得沒有目睹遊紓俞一次次由希望跌進失望來得難忍。

時日無多,不該再勞心勞神。

可麵前是遊紓俞。

她曾貪心地寄希望於能永遠陪著她的親妹妹,她親手帶回來的人。

遊盈撫摸遊紓俞的肩膀,對方受驚,倉促拉遠距離,眼睛哭得通紅。

看見是她,臉色更白。

“小俞,你別怕,姐姐會幫你的。”她笑了一下,用哄孩子的語氣。

“因為剛才答應過你了。你看,姐姐什麽時候反悔過?”

遊紓俞不說話,卻聽見遊盈站在床邊,忽然捂著嘴重重咳起來。

抹了一下眼尾,為她挪位置,嗓音極悶:“姐姐,你先坐下。”

遊盈眉眼彎著,滿足微笑,與病弱模樣形成鮮明對比。

她坐在床邊一角,但再沒力氣支撐自己,隻好懨懨躺下,依舊與遊紓俞隔著距離。

那雙溫柔杏眼卻閃起光亮,安靜端詳著她,柔軟如水的目光逐漸裹住她,滲透,看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小俞,你這一刻好像她。”

遊紓俞知道遊盈從前的事,但並不多,唯獨瞭解到,自己的眉眼與性格,很像讓遊盈遺憾的那個人。

她適時保持沉默,遊盈就自顧自開口:“可是她被火災燒傷了臉。做模特的人,年紀又小,表麵安慰我沒什麽,但怎麽受得了。”

火災。遊紓俞背脊發寒。

“後來她出國,航班起飛前,還給我發了一封電子郵件,說會一直等我。”遊盈陷入回憶。

“但那個時候我已經髒了,我再也無法由衷對她說一句,你閉上眼,再睜開,就能見到我。”

“幾個月後,我才知道,離開前,她曾經帶傷執意出院,參加過我的訂婚宴。可惜被趕了出去。”

遊紓俞怔怔望著遊盈。

讓她作嘔的那杯茶,正與她印象中始終優雅且從容不迫的女人交疊。

“別難過,就當聽一個故事。像話劇一樣,假的。”遊盈竟然在笑,不忘擡手,憐惜地給她擦眼淚。

這次遊紓俞沒有躲。

最終還是撇開目光,“我不是她。”

遊盈收回手,嗓音依舊溫溫柔柔的。

“姐姐早就知道。從接你回來的第一個冬天,你躲開我的吻後,逃得不見蹤跡那天。”

“那時我就知道,我好像是個瘋子,怎麽會對自己的親妹妹産生不該有的錯覺。”

好像是想起心底裏那個人的影子,她竟淺淺笑起來,“我還以為,是她回來找我了。”

遊盈永遠無法忘記,她外出工作,將祁瀾從老城根那場世風日下的鬧劇中救出來。

對方雙眸像雪,聲音卻像融化的溫水,羞赧叫她“姐姐”。

兩個月後,鼓足勇氣,身著廉價套裝,與周遭環境那麽不相稱,卻撐在偌大辦公桌前吻了她。

“她也收到了訂婚請柬嗎?”遊紓俞問。

“是。”遊盈回答。

她抓住薄被,但已經沒有什麽力氣,上麵隻泛出微不可聞的褶皺。

“我生下璿璿,還有佳佳後,覺得人生如戲劇,荒誕些纔好。很多人告誡我,別回頭,向前走。”遊盈喃喃。

“可是我忍不了,忍不了一個沒有感情的男人醉後顯露醜態。他在飯局上罵我,說我有孩子了還天天看一個女人的照片。”

“他把我的照片全都扔掉了,那是祁瀾當模特時留給我的,她還沒被燒傷,那麽漂亮。”

遊紓俞握緊了遊盈的手,覺得心髒絲絲縷縷地疼。

頭一次,她不再顧及遊盈給她留下的陰影,隻想用自己的體溫暖一下女人。

“一週前,姑姑來醫院看望我,說遊儒想見你。那個時候,我就懂了。”遊盈低咳了幾聲。

“我想提醒冉小姐,但或許過火了。小俞,姐姐讓你難過,給你賠罪。”

“你摔門走的時候,我才明白,你對冉小姐,或許與我對祁瀾是一樣的。”她視線落下。

說了許多話,疲倦到極點。

“而我一直自私地想著,你能陪在我身邊。我一直保護你,再給你找一位不會傷害你的結婚物件,安穩過完一生。”

遊紓俞說不出話,悲哀感淹沒了她。

“姐姐幫你去找冉小姐,好嗎?”遊盈無力笑了一下,依舊專注望著她。

“最近幾天大概不行,一週後的訂婚宴,我會給你找到機會,放你去寧漳見她。那個時候,希望冉小姐的巡迴能順利舉行。”

空氣在這一刻又轉為寂靜。

遊盈是因為被病痛折磨,累得在休息,而遊紓俞緊咬唇,眼淚一滴滴滑落。

“等見到冉尋後,我會回來看姐姐的。”她許諾。

縱然遊紓俞不敢想,遊盈的病情已經進展到何種地步,又能否撐得到那一天。

她隻知道,她必須走。

不僅僅是為了逃離這片泥沼,為了冉尋,還為了曾抱憾數年的遊盈。

“好,我等著你。”遊盈對遊紓俞滿足笑起來。

“閉上眼,睡一覺,再睜開,就能和她見麵了。”

話語合情合景。

卻如同隔著數萬公裏距離,十年時間差,對一個再聽不到這句話的人徒然訴說。

-

一週時間很快過去。

訂婚宴當天依舊下著小雨,遊紓俞被迫穿起得體而繁複的純白長裙,任由身後的傭人打理長發,冷靜闔眼。

遊盈帶著司機來接她時,病態幾乎從臉上瞧不出了,被妝容遮掩,優雅雍容。

微笑挽住她的手,送她進花車,“小俞今天很美。”

遊紓俞隻來得及觸碰到女人冰涼的手,好像比天氣還要冷。

車輛啓動,她匆匆別開視線,雙眼已在發熱。

訂婚宴在遊家老宅舉辦,西式布襯,衣香鬢影。遊紓俞含著禮貌得體的笑,假意應承,度過一個上午。

趁賓客休息之際,在說好的花園一隅,瞧見了倚廊等待的遊盈。

周圍空蕩無人,她遞給遊紓俞身份證和手機,輕輕笑了,“姐姐給你訂了機票,下午兩點飛寧漳。走這邊,別回頭。”

遊紓俞接過東西,與遊盈擁抱,才發覺身形已經瘦到不成樣子,薄而無力。

女人今天穿了一件輕薄如煙的綠裙子,像要融化在細雨微風中。

綠裙子,是祁瀾最喜歡她穿的那一件。

從前的訂婚宴,遊盈別無選擇,這一次總算能握住自己的人生。

遊紓俞不再去想,自己離開之後,遊盈會落入什麽處境。

踩著細跟鞋,一步步走遠,最後跑起來,縱然純白裙擺被泥汙浸透,腳踝酸脹。

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看見遊盈在朝她揮手。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再如從前那般隱忍而瘋狂,像是透過她,在看別人。

而隻是長輩對她的一腔祝願。

陸璿在不遠處的門邊等遊紓俞,遞給她一把透明傘,“小姨,寧漳也下雨,你保重。”

目送遊紓俞坐上計程車,女孩本想忍耐的,聲音卻不自知帶上哭腔,“之前,是媽媽從這裏接小姨回去的。”

“你還能回來陪陪她嗎?她想和你一起去看話劇。”

遊紓俞閉了閉眼。

篤定答:“一定會。”

計程車將遊家老宅拋到很遠的後方,一切都虛晃不可追。

她撥通110電話,冷靜敘說所有,以及冉尋那場在琴行遭遇的火災事故。

手機開機,有不少人給她打了電話,遊紓俞沒有心思,逐一掛斷。

再查收訊息,同事、朋友都在祝福她“新婚快樂”。

可遊紓俞明裏暗裏,與曹斐、甚至那麽多人透露的她的戀人,隻會是冉尋。

她鼻尖發熱,匆匆給冉尋發訊息:

[我來見你了。]

[再等幾個小時就好,我想聽你的音樂會。]

遊紓俞希望能聽到,那首冉尋在鎮上還沒來得及對她演奏完的返場曲。

她們遍歷春夏,也會一直度過這之後的秋與冬,不止曇花一現般的一年。

因為冉尋曾承諾過,“對y無限次返場”。

米雕手鏈被室外潮濕的空氣浸透,那枚鋼琴金屬片貼在手腕,冰到讓遊紓俞打了個寒噤。

心跳惴惴,機場,飛機上,再到陌生的寧漳,隻不過短暫的四小時,竟讓她覺得如半生般漫長。

直到攔下一輛寧漳計程車,司機擔憂問她是否還好,遊紓俞纔回過神。

車窗外雨流蔓延,透明傘尖汩汩淌著水。

而她繁複的白裙擺已經被暴雨浸透弄汙,盤發濕透,耳環掉了一個,大概妝也花了。

可遊紓俞已經無暇顧及自己的窘態。

腦海裏唯有一個念頭,見到冉尋。

今晚竟正是巡迴音樂會場次恢複的那一天。

她和司機說了目的地,抵達後,推開寧漳國際劇院的門。

忽視所有異樣目光,平靜出示手機。

一張她早就買好了的,冉尋的演出電子門票。

工作人員見遊紓俞神情沉穩,教養良好,並沒多說什麽,禮貌帶她前去展廳。

推開門,數以萬計的觀衆區座無虛席。

聚光燈落在寬闊舞臺之上,嚴陣以待的華音樂團全體隻為一個人陪襯。

冉尋與指揮輕握手,再到鋼琴旁,向觀衆席鞠躬致謝。

深褐長發柔順舒展,麵上帶著恬淡笑容,舉手投足皆優雅,讓人視線難以移轉。

她穿一件淺色女士西裝,但風格並不中性,反倒彌漫著柔美氣質。

好像與入口處身著不再純白禮裙的遊紓俞遙相輝映。

遊紓俞垂著眸,眼皮發燙,視野潮濕飄忽。

那件西裝,是她曾留在月亮灣的衣服。

她仍記得那天,冉尋闖進廚房,從身後抱緊還在做早餐的她,炫耀,“好不好看?被我迷倒了吧。”

遊紓俞縱容對方輕吻自己的耳垂,被打扮得漂亮勾人的小貓弄得心跳促甜,卻笨到說不出話。

聽見冉尋狀若玩笑的話,“決定了,演出時就穿這一件。”

火災意外剛剛過去的那一天,她們都以為即將迎來再無阻礙的未來。

隻可惜事與願違。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回廚房,卻被李淑平叫住。“小俞,快來和小尋一起吃飯了。別吵架,看你們兩個孩子坐在我麵前,我才安心。”她回過身,冉尋正靜靜望她,唇邊笑意尚未淡去,但顯然其中藏著其他情緒。……是在怨她沒有告訴奶奶生病了嗎?遊紓俞不敢去想。李淑平老了反倒像個孩子,喚她們過來,牽著冉尋和遊紓俞的手交疊在一起。“都上大學了,怎麽還總是吵架?”老人記憶出現偏差,自顧自地說。“小俞這幾年可想小尋了。奶奶做擔保,兩個人快快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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